以色列1948年建国,人口700余万,土面积2.5万多平方公里,其中近60%为沙漠,国土一半地区平均年降雨量仅约200毫米。如何在占国土面积三分之二、并不肥沃的土地上休养生息,甚至将年降水量只有30毫米的沙漠地区变成本国国民甚至欧洲的“菜篮子”?
1955年 , 一个以色列农民仅可养活15人;2000年,这一数据达到90人;而至2014年, 一个以色列农民已经可供养400人的需求。目前,以色列每头奶牛年产奶高达10500公斤;鸡年均产蛋280个;玫瑰花每公顷年产300余万枝;棉花亩产达1200斤;柑桔每公顷年产80吨;西红柿每公顷单产达500吨;每立方水域养鱼的产量也高于500公斤;灯笼辣椒、黄瓜、茄子等蔬菜单产也均为世界最高。以色列农产品已占据了40%的欧洲瓜果、蔬菜市场,并成为仅次于荷兰的第二大花卉供应国,以色列设施农业是标准化生产车间,顺应气候,做欧洲市场“反季节”而不是自己的“反季节”。
以色列农业从先天不足走向世界前列,现代设施农业的飞跃发展是制胜的法宝。
发达的以色列现代设施农业
有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以色列现代农业是高投入高产出的模式,但笔者认为,就以色列设施农业的投入和收益相比,它其实是一种高科技、低成本、商业化的运作方式。
关键设施精准,不求整体豪华。如图所示,这是笔者曾参观的一个以色列奶牛场。应用精准智能的管控系统,该设施养牛场已经基本完全实现自动化。在农场里,每头奶牛都配有一块传感器,记录其进食、反刍、运动、健康等情况。当奶牛自动排队挤奶时,挤奶转盘机通过扫描传感器信息,控制开启挤奶或病牛卫生所闸门。关键设施力求精准,而一些基本设施并非像国内一样追求“豪华”,如其牛棚等设施都更简易、实用。
重视商业市场运作。2009年时,我国山东、天津渤海地区设施养殖的出口甜虾畅销欧洲,甚至曾有一家企业供应着全世界家乐福超市的甜虾需求。而当年以色列在死海沙漠地区才刚刚着手启动甜虾养殖。由于低于海平面400米以下,其利用地中海倒灌进来的海水进行设施化改造养殖渤海甜虾,以色列甜虾出口欧洲价格比当时我国的出口价格3~4美元/公斤。
就在当年,一个以色列记者拍摄记录了我国设施甜虾养殖生产过程中的激素、药物使用状况,该视频在欧洲广泛传播,给我国沿海地区渔业带来灾难性的打击,而此时,以色列甜虾乘虚而入,占据了欧洲市场。
不可否认,以色列在生态养鱼方面成效卓越。以虹鳟鱼养殖为例,以色列气候原本不适于养殖虹鳟鱼,虹鳟鱼喜15℃以下的低温环境。为了营造养殖环境,他们利用山势、使用直径30公分的管道大水量循环冲击保持低温。露天渔场的鱼池防水层、鱼粪便收集等循环设施周密,最深仅40公分,水质清澈,我国坑塘养鱼与此相比几乎不可同日而语。不仅节约能耗,后期尾水也经过环保处理,循环流回山间小溪。其因地制宜、顺势而为的投资建设,非常令人受启发,目前以色列高密度养鱼产量已高达500公斤/立方米。
掌握农业物联网核心技术,实现生产自动化、智能化。如图所示,这是笔者曾参观过的一家以色列蘑菇工厂,令人非常震惊的是该工厂蘑菇种植生产全部是在密闭车间内进行。工厂利用管道系统和智能化设备,实现对湿度、温度的控制,生产蘑菇的基质是封闭的高温车间里用秸秆与鸡粪高温沤化灭菌并在蘑菇生产三次以后将培养基质抽离还可作为有机肥料变卖给其他种植农场。工厂化封闭式生产车间的完全是无菌化生产、监测、管理,在物联网应用中,数据化、精准化农业生产及全程管理监控是以色列现代农业技术核心。
设施农业:农业4.0
农业机械是发展现代农业的重要硬件基础,是农业现代化的重要标志,是改善农业生产条件、农民生活水平、农村生态环境的重要途径。设施农业是为园艺、畜牧、水产等农产品商品化各阶段提供最适宜环境和条件,以摆脱自然环境和传统生产条件的束缚,获得高产、优质、高效、安全农产品的标准化农业生产方式,具有技术装备化过程科学化、方式集约化、管理现代化、生产标准化的特点。
同工业制造4.0一样,农业也同样需要提升智能化生产水平,只有实现标准化产品的生产,才能在市场上发挥商品优势,参与国际市场的大循环。
在我国90%以上的土地是农业用地,60%以上的农田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大田农业,对于设施装备农业,就要选择在发达地区、土地集约化地区、都市圈内来实现机械化、自动化、智能化、信息化的现代设施农业科技发展之路。
推进中国设施农业发展之急需
一是规模化赢利型农场。国外发展经验和国内实践无不表明,设施农业推广应用是基于规模化生产之上。设施农业示范必须是规模化盈利型农场式规示范,只有这样的经营模式,才能够集成使用设施设备装备,才能持续经营发展,体现出示范效应。而国内目前存在一个误区,就是大搞设施农业装备展览,由于技术协议无法统一,这对设施农业发展并无裨益,反而可能造成重复建设投资的浪费。因此,无论是生产经营还是试验示范,中国设施农业亟需规模化赢利型农场的发展。
二是国际标准的农业生产和安全监管方式。有一位企业家朋友曾就其生产的柴鸡蛋标准咨询笔者,该产品标签关键字有:散养、无激素、喂食粮食等。实际上,这完全不是柴鸡蛋应有的标准,柴鸡蛋的标准应当是氨基酸、蛋白质等成分含量构成,而并不是对鸡的生活环境的描述。以微见著,我国在农产品安全监管上缺乏足够的标准,亟待建立与国际接轨的标准化农业生产方式。
三是与国际接轨的农产品、农资交易模式。乘借着“一带一路”的东风,我国农业要走出去,即使是进入农业生产很落后的国家,也必须执行国际标准。当前,一些“走出去”的企业对外已经发生过化肥、农药生产、交易方面的冲突,值得反思。
四是现代农业机械装备。目前我国农业机械发展缺“两头”,一头是大型农机装备核心技术,一头是设施农业精准配套技术。在天津滨海新区有一家芝麻生产厂,投资近2000万美金,生产装备是引进英国芝麻剥皮生产设施,生产原料芝麻进口自非洲,其所生产的芝麻供应所有麦当劳、肯德基等食品企业。参观完这家企业,笔者对其生产设备的精密程度感到非常震惊。为什么如此泱泱大国连生产芝麻的设备和芝麻都没有呢?该企业进口的这套设备能够在干燥条件下,直接将芝麻脱皮,不改变芝麻原本品质。而国内目前通用的方式是将芝麻浸泡后脱皮处理,这直接影响了芝麻品质。此外,新疆还有一家番茄红素萃取工厂精尖程度也非常之高。现代农业机械装备能够延伸、挖掘农产品附加值,这是未来农业赢取市场的关键途径。
五是信息化智能化农业物联网技术。农业物联网的普及使用,使以色列降低了农业投资能耗,保障了农产品质量和产量。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以色列形成的传感网标准,成为当今物联网核心技术的传感器标准,物联网是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管理投入成本。目前国内仍然比较缺乏能够改变、升级农业生产方式的普适性物联网技术。
六是国际合作区域型农业科研机构。科学无国界,特别是解决全球性农业问题,农业与生态与世界人民健康生活息息相关,借鉴国外设施农业的发展,我们应尽快搭建起国际合作区域型农业科研机构,借助外网发展提供基础的发展公式,调动后发优势,加快做强我国设施农业国际化标准。
七是现代农业新技术教育培训。随着农业人口老龄化问题加深,一方面,我国农业从业人员出现断层,从农村逸出的大量年轻劳动力已经难以返乡务农;另一方面,现代农业需要专业化的职业技工又极度匮乏,因此亟需现代农业新技术教育培训新型职业农民。
现阶段,实施现代农业技术培训培养新农民,这是加快实现走现代化农业发展的最佳途径要。以色列农业发展的基础是农业社区基布兹、莫沙夫,类似于我们过去的“人民公社”及现今的合作社,这是前苏联解体后犹太移民将类似于我们的“人民公社”模式带入以色列,目前这种生活社区大约有600多家。在以色列建国前期时,为了保障来自于世界各地连语言都不通的移民社区生活,在每个社区都有免费的希伯来语及所需的技能培训学校。正是这种方式下,以色列在建国短期后就很快走上了农业现代化之路。类似于此,我国农村同样不可能使多数人都接受大学教育,那么现代农业技术培训也应该成为年轻人新职业农民的一个选择。
笔者近期到国内某省考察设施农业,发现很多现代化的农业设施建设完成后,由于农民缺乏设施使用技能,而遭到弃用的尴尬现实。国内很多地方都比较普遍存在这种问题。目前笔者所在单位已与天津大学滨海工业研究院建立了一个现代农业工程研究院,专门做现代农业新技术的教育培训。研究院主要针对区域的农业干部、农业技术人员以及企业家的需求,聘请在不同领域的以色列专家主讲,至今已经开班几期,效果和反响很高。下一步,我们将伴随着标准化农场的实施,进一步完善标准化教材,向国家相关部门申请,面向全国进行新农民的职业再教育。
最后,笔者认为,设施农业是规模化的产业,因此农业投资者应从具有国际标准的“种源、种养装备、病虫害预防、饲料肥料、保鲜加工、物流交易等”帮助农民建设标准化全产业链,改变落后的生产方式,不要与农民在土地上挣饭吃,建议工商资本投资打造二产、三产建设服务一产。